心疼
那天夜晚，窗外一片漆黑，楼下的猫不时发出“嘤嘤”的婴儿哭泣般的声音。我坐在书桌前，写着成山的作业，心很烦躁。
“叮铃铃——”手机却正好在这不恰当的时机响起。“烦死了，”我抱怨着接过电话，“喂！”“喂？兰馨啊？”电话那头的声音颤颤巍巍的，仿佛有什么话难以启齿。“外婆？什么事？！”我没好气地问。“是这样，嗯……你外公他……他喝多了，现在很难受，他想和你说说话。”
“啊？”我愣了愣，突然，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嘤嘤的哭声。“啊？兰馨啊？我……我喝醉了啦……我好难受啊……”我的心忽地一震。这声音含含糊糊，带着哭腔，又期期艾艾地，甚是凄惨，一点也不像外公平日里那浑厚明朗的声音。
“外公？你……怎么了？”我忽然问出这么一句话。“啊？……我不舒服，我好难过，”他的声音夹着许多嘤嘤的杂音与颤音，使我的心与之一同颤动，“我……我想听你说话……”
我的泪一下落了下来。“外公……你好好的，不要难过……”我尽力想说些什么，好使他的痛苦减轻，可恨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觉心口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又闷又疼。忽然，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有了点改变，似乎……有了点愉悦，“啊？好的，我不难过了，我不哭了，兰馨再见。”一句带着孩童般稚气的话从电话中流出，接着，一阵忙音。我默默地挂上电话，不语，只觉心中一阵疼。
这个疼，不只是因为外公如此的痛苦，令我心疼，而是——
在他喝过头后，在他痛苦时，在他需要安慰时，他第一个想到的是我。我的一句话，能使他平静，然而，我平日里，待他又是如何地不耐烦？
“叮铃铃——”我仿佛看见了三天前的我，也是在写作业时被这突如其来的铃声打断。“喂！”我几乎是叫着说出这个字的。“喂？兰馨呀？”电话那头外公的声音是如此地温柔详和，“今天怎么样呀？吃过了吗？”“嗯！”“作业写完了吗？”“没！”“爸爸妈妈都回来了吗？”“嗯！”我看着三天前的我，她是多么地不耐烦，仿佛在抱怨外公太唠叨、太烦。“好，那我就是来问问，没事了吧？”“嗯！”“那好，再见啊。”“再见！”……外公好像还想说些什么，但那个我早已挂掉了电话。
我的泪又下来了。我这才发现，外公是多么地爱我，外公对我那样关心，那样和蔼，而我呢？大吼大叫，所有的特殊疑问句都用一个字来解决，显得我那样的凶，那样的不耐烦，这就是我对他的爱的回报？
不知那时的外公的心是否和我现在一样疼呢？
楼下的猫不停地叫着，寒风从未关严的窗中漏出，吹过我的脸，吹进我的心。心像被刀割似的，好疼。
13中科利华初二 史兰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