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西部一周年纪念(三) · 舞动凉山
看到“凉山”之前还以为是那个齐聚义胆英雄的“梁山”,却不然。那两个字眼有些骇人,让我不自觉地想象大山深处穷苦的人们在凄风厉雨中挣扎求生的悲惨画面,很是苍凉。后来才知道是这里的两座山被唤做“大凉山”和“小凉山”因而得名。而在初来乍到的日子里,最先触及我神经的并非是多山地貌给人的荒凉之感,反而是凉山彝族人民火焰一样的舞姿和热情。
西昌是我们从成都出发去目的地金阳的中转站,作为中国卫星发射基地,我们耳熟能详,作为凉山彝族自治州的州府,却显得过于低调。大巴驶过狭窄但很干净的街道,不多的行人,两旁是低矮的楼房,我们像是进入了一个世外小镇,看不到大城市的喧嚣,紧迫和压抑,只有旅者般的闲情逸致。很可惜以后的每一次涉足都只能打个照面,从未费心挖掘过它内在的气质和深沉的美丽。不过上天还是眷顾,如果参加西部计划不是选在今年,如果服务地不安排在凉山金阳县,如果服务志愿不是填了支教,那么我与那次西昌盛大而隆重的国际火把节就从此无缘了。
那一日,盛世空前。西昌市所有的街道和广场在傍晚时候就已经出现了人山人海的场面,成千上万的市民和游者高举火把,在音乐的渲染下自发地围成圆圈跳起热情洋溢的达体舞,火光烈焰把夜幕下的西昌市映照得通透明亮,蔚为壮观。我和另几个志愿者有幸亲临参与,无不震撼。火把节是彝族特有的节日,熊熊火把是传说中不屈的人类消灭害虫战胜天神的武器,象征着彝族人民对生命火种的珍爱与崇拜,对劳动丰收的喜悦和祝愿。也许先辈们从不曾想过有一天这舞动的火把会吸引住世界的目光。
阿尔支体是我们21个金阳志愿者中唯一的彝族小伙,健壮的体格,黝黑的肤色,腼腆的气质和生硬的汉话让他在我们这群人中显得与众不同。听说他的家坐落在美姑县的高寒之地,我们便有心探访。一行人蜗行于陡峭的山林中,这里人迹罕至几乎没有清晰可辨的路。还好阿尔支体是可靠的向导,否则我们必将迷路。经历3个多小时的长途跋涉,终于让我们领略到酷暑八月里这海拔两千米之颠的清风凉意,畅快的呼吸撩拨着我们的每一处细胞,有人发现不远处立有一赌破败的围墙,尽显着古老沧桑,也引发着我们的幽思。阿尔支体说墙的那边就是他的家。我们的到来终究还是在村庄里掀起了不小的轰动,这让我们有点不知所措。在原本潮湿阴暗的泥房里,篝火阑珊,座无虚席。我们对酒当歌,品尝着原汁原味的砣砣鲜肉和酸菜清汤,也品尝着彝族人民对客人无私的热情。夜里下起暴雨,屋顶漏下的雨水打湿了我的枕巾,把我从泛起红光的温暖梦境中惊醒,之后便一夜难眠了。
短短几天,我们走过了凉山州最富庶的城市和最贫瘠的山村,终于难忘这些最初的日子。故事还在继续,但我知道自己最真实的西部生活还没有正式开始。
离开西部一周年纪念(四) ·心系金阳
在我以后去乡下支教的悠悠岁月里,去一趟金阳县城算是一种奢侈了,花33块钱坐4小时车吃着尘土累着身心,在乡民们看来着实代价不菲。而我却时有心血来潮跑去县城,不为相对优越的物质条件,只因深度迷恋志愿者团队中慢慢形成的凝聚力和向心力,各成员间心照不宣的融合度与亲和度,能够施与个人欢欣愉悦的认同感和归属感。21个人来自21个不同的地方有着21种不同的性格特点,还有一批老志愿者的加入增强着这支队伍的服务智慧和创新力量。
师兄李免有着豪爽的性情,谦和的态度和睿智的头脑,他曾经以四川省优秀志愿者代表之一的身份为我们新志愿者作过先进典型事迹报告。这个在演讲台上字正腔圆地展现着真我风采的东北爷们底下亦是个幽默宽厚豁达的“老大哥”,却意想不到地比我还小两岁,佩服之余决定不改称呼,依旧师兄叫得自得其所。作为经验丰富的老志愿者,师兄在适应地方风俗克服地方困难等方面都给了我们很好的建议。如今师兄已经扎根金阳,或许不断地付出和体验才是他真正的快乐。
汶川地震是我意识里一直无法回避的话题,尽管沉重不堪。地震发生时,我还在四川。虽然这次灾难给金阳带来的震动很轻微,但我能强烈感应到万里学院的领导老师们对我的深切关怀,还有亲人朋友对我的无尽牵挂。就在家人为我寝食难安的时候,我的朋友却在为家人忧心忡忡。兴梅的家就在绵阳重灾区,父母的房子在地震中严重受损,她告诉我那里所有人都搬进了临时帐篷,几家挤在一起还要承受不断的余震危机,日子不好过。看着她那双平日里透亮的眼睛就这样黯淡下去,我的心一直往下沉。我想现在她和亲人们都应该搬进新家了,而她却在志愿服务期满后选择了在北川县当一名普通的公务员,参与着新北川的重建工作。祝福她和北川!